石野一晴博士演講「清朝最盛期における泰山と巡礼」紀要

 
講題: 盛世之下的泰山與朝山進香
(原題:清朝最盛期における泰山と巡礼)
主講人: 石野一晴博士(慶應義塾大學商學部)
主持人: 上田信教授(立教大學文學部教授)
與談人: 邱仲麟教授(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
時間: 2018 年 8 月 23 日(四)上午 10:30 至下午 12:10
地點: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檔案館第一會議室
撰寫人: 李侑儒(東京大學人文社會系研究科博士生)
 
石野一晴博士演講「清朝最盛期における泰山と巡礼」紀要
 

  本場次報告人石野一晴先生為京都大學文學博士,現任慶應義塾大學兼任講師,著有多篇論文討論明清社會的宗教活動。

 

  石野博士指出,在盛清時期,朝山進香蓬勃發展,不僅泰山、武當山等著名的宗教聖地香火鼎盛,信眾前往地方寺廟的進香活動也隨處可見。此時各地山志陸續問世,《泰山志》等多次重修的山志篇幅也大為增加,但對於朝山進香的記載卻相當缺乏,甚至香稅收入也反而減少。為此,本報告即以清朝歷代編纂的《泰山志》及泰山當地的碑刻史料為中心,討論康雍乾時期泰山進香的實況,以及官方如何看待朝山進香活動。

 

  石野博士認為,泰山信仰在盛清時期經過一段重新建構的過程,不僅建築物屢經擴建改修,對於捨身崖的記錄也予以刪除,可見官方企圖抹去百姓跳崖捨身的記憶。目前從史料記載中難以得知盛清時期民間宗教結社與泰山之間的關係,這點想必也和清朝加強對民間信仰的掌控有關。清朝對於民間信仰發布各種禁令,諸如嚴禁私建寺廟及募資、越境進香、廟內演戲、婦女進廟、施行左道邪術惑眾等,防止民眾到地方寺廟進香,以及地方社會中「邪教」、「淫祠」發展的可能。在明末,泰山是民間宗教結社的中心,但到了清代,進香熱潮已不復在,政府更將泰山改造為國家統治之下的宗教聖地,控制進香活動的秩序穩定。至於香稅的廢除,或許也是為了鼓勵朝山活動正當化,促使香客進入國家的宗教統治體系。石野博士援引英國人類學者 Victor Turner 所提出的「共睦態」 (communitas) 概念,認為朝聖者處於一種非日常秩序的狀態,國家無法管控。而從盛清時期泰山的案例可見,清朝政府正是致力於建構一個不存在「共睦態」的社會,打擊民間宗教。

  評論人邱仲麟教授首先基於自身的研究成果與考察經驗,對此課題進行補充。邱教授提到,人們登泰山的原因眾多,舉凡看日出、訪古蹟等等,但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登泰山最主要的原因是祈願與還願。明代中葉以後,士大夫對於婦女赴泰山進香一事多有批評,官方也基於預防教徒聚眾滋事,甚至建議限制進香團的人數,不可超過二十人。明清兩代歷任官員也對捨身崖嚴加圈禁、立碑示警。在清初,百姓組團前往泰山進香,可能還必須獲得地方官的認可。

 

  至於登泰山進香的人數,在崇禎年間,由於華北屢經女真與流寇侵擾,社會動盪,進香旅途受到影響,總人數於是持續滑落。乾隆帝即位後,廢止泰山香稅,進香活動更加旺盛,上山人數可能回升到數十萬人。不過歷經嘉道年間的動亂,香客再次減少,直到同治末年後才又逐漸恢復。

 

  其次,邱教授也舉出幾點問題,提供進一步討論。第一,明清禁令是否切實施行;第二,明清兩朝都嚴禁秘密宗教,為何明代進香盛而清代相顯遜色;第三,乾隆帝廢止香稅,目的是要免去百姓進香的額外負擔,讓進香「自由化」,但徵收香稅是否與秩序的維繫直接相關?第四,婦女進香情況為何無法徹底禁止;第五,在缺乏明確數據的記載下,如何正確解讀含有浪漫修飾的詩文,或帶有宣傳性質的官方檔案;第六,官方思維、士大夫思維與百姓思維三者之間如何取捨;第七,乾隆廢除香稅後百姓可以免費上山,何以人數不如萬曆年間?石野博士回應,關於婦女進香的問題先前自己曾有若干研究,認為無論在民間或宮廷,碧霞元君信仰主要都來自女性。正因為女性有進香的願望,才拉著男性一同前往,導致進香活動的興盛。至於現有史料中缺乏數字的情況,或許只能試圖從碑刻史料尋求突破。

  濱島敦俊教授提問,1618 年泰山進香達到高峰,是否與當時的徐鴻儒教亂有關。石野博士回應,紀錄上顯示有人曾在此時數度登山進香,同行成員多有變動且人數反而減少,推測可能是有些教徒參與叛亂所致。此外,碧霞元君信仰雖然遍布全國,但各地所供奉的泰山娘娘生日卻各不相同,這點或許也經過國家介入。

  針對政大歷史系陳秀芬教授的提問,石野博士認為泰山的碧霞元君與普陀山觀音菩薩信仰基本上相同,兩者都是女神信仰,差別或許只在傳說的內容。此外當時也確實發生女性因進香而遭誘拐或作奸犯科的案例,使得「男女混雜」成為歷代官員打壓民間教派與通俗信仰的理由。

  追手門大學松家裕子教授則提到,泰山既是歷代皇帝封禪之地,同時也是民間碧霞元君信仰重鎮,建議在研究泰山信仰時,必須先分別釐清兩者的性質,再討論兩者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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