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東印度公司與大員：十七世紀的東亞海域」國際學術研討會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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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月 12 日 專題演講
主持人：鍾淑敏教授（中央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發表人：包樂史教授（Leonard Blussé, 荷蘭萊頓大學歷史研究所退休教授）
論 題：Scripta manent: Why the Dutch Period Matters in Taiwanese History
包樂史教授的演講，以荷蘭東印度公司在臺灣史中的重要性為主軸。17 世紀時，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貿易網絡下，將臺灣島納入世界史的發展脈絡。今日的臺灣雖然留下了荷蘭時期的遺跡，但真正值得關注的 17 世紀臺灣荷蘭東印度公司檔案，卻未得到應有的重視。接著，包教授介紹 17 世紀西方人對臺灣的各種稱呼，以及「福爾摩沙」一語在中國史觀中的爭議。包教授認為，漢人在統治臺灣時忽視荷蘭統治時期，然而在海牙，仍保存著大量東印度公司與臺灣相關的檔案，並且在華人和原住民的口述記憶中，也有關於荷蘭的相關傳說。
在臺灣史研究開始興起後，臺灣歷史的史觀開始有了變化。從附屬於中國歷史的一部分，開始進入東南亞區域史的一環，成為中國海外移民的定居點，並發展出自我認同。包教授提及與荷蘭、西班牙相關檔案的重要研究成果，認為原文檔案的使用是一大突破。近年來對於荷蘭東印度公司在亞洲檔案的翻譯與出版也受到高度重視。包教授提醒，在使用東印度公司檔案時，應特別留意其內部論述視角，以及該視角的重要性。這些檔案資料可以解釋東印度公司在福爾摩沙和中國海域，甚至遠及整個東亞海域的世界性海洋貿易網絡，由此凸顯荷蘭商人與臺灣、中國連結的時代意義。
此外，東印度公司檔案也能用以研究鄭芝龍 (1604-1661)、鄭成功 (1624-1662) 父子商業集團興衰。在貿易視角之外，荷蘭史料則提供了進一步認識臺灣島原住民歷史的機會，探討其與荷蘭人的利益交涉關係。總結來說，包樂史教授認為「臺灣」之稱代表著原住民和漢人移民的聯合體，過程始於所謂的「荷屬福爾摩沙」時期，而荷蘭時期的書寫記錄，是臺灣島史和臺灣與鄰近區域交流脈絡的重要研究工具，對於形塑今日的臺灣扮演了重要角色。
第一場
主持人：張隆志教授（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館長）
發表人：Dr. Tristan Mostert（荷蘭萊頓大學專案計畫講師）
Geert van der Tier （荷蘭萊頓大學）
論 題：‘Lest it be conquered by the wind’: The Early Evolution of VOC Fortifications on Dutch Formosa (c. 1620-1650)
發表人：鮑曉鷗教授（José Eugenio Borao Mateo, 國立臺灣大學外語系特聘教授）
論 題：Mapping 17th-century Quelang Island: From Spanish to Dutch times（映射 17 世紀和平島：從西班牙到荷蘭時代）
與談人：黃恩宇教授（國立成功大學建築學系）
Dr. Tristan Mostert（荷蘭萊頓大學專案計畫講師）
Tristan Mostert 博士和 Geert van der Tier 先生以東印度公司在福爾摩沙早期防禦工事的演變進行討論，並分析其與歐洲軍事革命、近代亞洲軍事行動的關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亞洲的數個貿易據點修築堡壘，每一個堡壘都有因地、因人制宜的建築工法。殖民地與歐洲，有著不同的環境，綜合考量天氣、景觀、政治和社會競爭等殖民地具體情況，修築切合殖民實際利益和目的的建築樣式；因此，應在過去軍事史討論中的「西方與其他國家」框架中更詳細的解釋。
鮑曉鷗教授以基隆和平島 Todos los Santos 教堂的遺址為始，敘述 1642 年荷蘭人在北臺灣驅逐西班牙人後，和平島經歷的地位轉變。由原本是西班牙統治者的權力中心，轉為荷蘭人在北臺灣勢力範圍的次要地位；同時也帶動了雞籠社會和城市景觀的變化，從城堡、官邸到雞籠本地的村莊、原住民聚落、醫療機構、城市基礎設施，以及石灰、磚窯、煤礦、鐵礦、農牧業、宗教等方面皆可以觀察和對比。
第二場
主持人：陳宗仁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發表人：黃恩宇教授（國立成功大學建築學系）
論 題：臺灣荷治時期的熱蘭遮「城堡廣場」：歐洲中世紀封建權力與殖民經驗的空間再現
發表人：盧泰康教授（國立臺南藝術大學藝術史學系）
論 題：臺南市立博物館藏「佛郎機砲」研究
與談人：鄭維中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陳宗仁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黃恩宇教授以荷治時期的熱蘭遮城為中心，著重於「城堡」和「城堡廣場」的探討。梳理「城堡—廣場—城市」模式的歷史根源，並由城堡廣場上的「刑台」與「市集」，分析城堡廣場的意義，透過歐洲城堡發展脈絡和城市的案例，說明空間觀念的演變。城堡是歐洲中世紀封建制度下的產物，而荷蘭東印度公司在經營海外殖民據點的同時，也將歐洲歷史脈絡中的空間觀念，和自身所在之「低地國」城市的城堡形式體現在建設海外城堡上；城堡廣場則強化了統治者和被統治者的對立關係，重現歐洲中世紀內部殖民的空間經驗和所延伸出的權力意涵。
盧泰康教授研究臺南市立博物館所藏的後膛古炮，乃全臺唯一、且傳世年代最久遠的西式「佛郎機炮」。盧教授整合與佛郎機炮相關的研究成果和其他地區出土的佛郎機炮實物，探討其形式特徵、操作方式、所屬年代，結果顯示此古炮應係 16 世紀由葡萄牙或西班牙製造，傳入臺灣的緣由可能是西班牙在北臺灣建立據點時，因城堡防禦需要而運入臺灣。1642 年西班牙人遭驅逐後，火炮由荷蘭人接收，部分火炮運至南部荷蘭據點安置。
第三場
主持人：康培德教授（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臺灣史研究所所長）
發表人：董梵教授（Frank Dhont, 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
論 題：Re-examining Souw Beng Kong: A Chinese Official of the VOC.
發表人：雅保多教授（Iaccarino Ubaldo, 義大利拿坡里東方大學）
論 題：Taiwan and the Philippines before the Dutch (1582-1624)（荷蘭統治之前的台灣跟菲律賓 (1582-1624)
發表人：陳宗仁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論 題：1604 年沈有容諭退紅毛番事件的敘事與史實
與談人：包樂史教授（荷蘭萊頓大學歷史研究所退休教授）
李毓中教授（國立清華大學歷史所）
謝國興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董梵教授以 17 世紀由東印度公司所任命的巴達維亞華人社群首領 Souw Beng Kong（蘇鳴崗）為研究對象，探討蘇鳴崗作為華人的生活、角色，以及其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互動。同時，董教授也整理蘇鳴崗在後世歷史記憶和史料中的角色，說明其歷史遺產的不同面貌。
雅保多教授考察 1580 年到 1624 年之間，西班牙在荷蘭人來臺建立據點之前對臺灣的計畫。西班牙為了對抗東印度公司在亞洲海域的活動，於 1626 年占領雞籠，同時也是對荷蘭在臺灣的勢力拓展做出的回應。雅保多教授也提到當代有關福爾摩沙的各種資訊，並分析西班牙佔領臺灣的計畫和當時日本在東亞海域行動的關聯。
陳宗仁教授以 1604 年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澎湖停留一事為中心，重探所謂的「沈有容諭退紅毛番」事件性質，更延伸聚焦於荷蘭人是否「曾經佔領」澎湖，釐清荷蘭人在澎湖活動的前因後果和福建官方與荷蘭人的交涉。陳教授認為，過往研究過於強調沈有容 (1557-1627) 於荷蘭人在澎湖事件中的角色，而當時韋麻郎 (Wybrand van Warwijck, 1570-1615) 所率領的荷蘭船隊來到澎湖，亦僅是暫時停泊船隻補給物資，並無長久控制澎湖的企圖和能力。
10 月 13 日 第四場
主持人：林偉盛教授（國立暨南國際大學歷史學系退休副教授）
發表人：陳瑢真教授（暨南大學歷史學系）
論 題：大員商館往南航道分流與轉運變化：以 1635-1641 船隻發貨單為線索
發表人：鄭維中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論 題：The Circulation of Indian Cotton Textiles in East Asia: The Case of Taiwan during 1630s-1650s
與談人：方真真教授（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臺灣文化研究所）
陳瑢真教授（國立暨南國際大學歷史學系）
陳瑢真教授以 1635-1641 年間東印度公司的船隻發貨單為中心，從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整體營運過程，探討大員商館往南的貿易航線和轉運站的角色。荷蘭人在 1638 年尚未佔領麻六甲城，但已經對麻六甲航道有一定的控制，且對於印度的貿易展現出積極企圖心。在航道分流政策之下，大員商館在船隻航班調度、貨物轉運作業的調整，以及鉅額資金的調度和分配上都面臨挑戰。
鄭維中教授以臺灣為例，說明印度棉紡織品在東亞的消費循環，討論漢人移民和臺灣原住民，如何受到以中國和印度洋兩大海洋貿易網絡的影響。在臺灣布料嚴重依賴進口的狀況下，棉布成為當時臺灣社會中不可或缺之物。臺灣布料的消費，證明了臺灣在中國與印度，兩個商業區域接觸帶的重要性，也象徵著印度商品在全球貿易史中的地位，凸顯臺灣在東亞海運的關鍵地理位置，以及與印度洋交流網絡的多元性。然而在 18 世紀中國商業區的影響力開始拓展至鄰近海域後，印度棉紡織品的重要性就漸漸衰退。目前在原住民文化中，仍能尋覓相關歷史痕跡。
第五場
主持人：謝國興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
發表人：康培德教授（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臺灣史研究所）
論 題：荷蘭東印度公司派駐臺灣的「駐紮員」（resident）初探
發表人：賀安娟教授（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際臺灣學研究中心）
論 題：探尋 17 世紀荷治時期史料中女性的代表性與其描繪
與談人：翁佳音教授（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
邱馨慧教授（國立清華大學歷史所）
康培德教授探討，在荷蘭東印度公司所派駐的臺灣人員中，稱為“resident”（駐紮官）者的運作情形。所謂的 resident 在荷蘭歷史中，有著不同的代表意義，大抵指稱為東印度公司派駐殖民地的荷蘭人。隨著亞洲駐地的擴展與變化，resident 正式成為在東印度公司有授薪職稱的駐紮官，約 18 世紀左右制度化。先前泛稱為派駐人員，駐紮於土著社會中。Resident 在亞洲體系的不同殖民地和不同時代中，有著不同的職務內容和角色形象。在臺灣的 resident 主要負責收集原住民的貢品和稅金，以及執行公司對原住民部落的管理事項。
賀安娟教授探討在荷蘭時期的史料中，對臺灣女性各方面的描繪，提供了如何在史料中檢索女性相關元素。並以不同版本史料中的具體案例為例，檢視其中女性經驗在個人陳述，和社會中對女性角色不同層面的影響。
第六場
主持人：謝仕淵教授（臺南市政府文化局局長）
發表人：邱馨慧教授（國立清華大學歷史所）
論 題：荷蘭時代臺灣虎尾壠人的信仰世界
發表人：查忻教授（國立臺北大學歷史學系）
論 題：Junius 蕭壠宣講與洗禮圖初探
與談人：查忻教授（國立臺北大學歷史學系）
康培德教授（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臺灣史研究所）
邱馨慧教授以宗教信仰與內涵作為切入角度，耙梳荷治時期臺灣虎尾壠地區改革宗教會牧師所使用的《詞典》和《教義與講章》，考察荷蘭牧師如何透過虎尾壠語轉譯基督信仰內涵，從中分析荷蘭牧師對虎尾壠人原有信仰的理解，及與虎尾壠人在信仰層面上的交流，並完整呈現虎尾壠人所接收的信仰內容和學習基督教義的過程。
查忻教授對 2018 年佳士得拍賣市場上的「Junius 牧師蕭壠宣講與洗禮圖」進行初步探討，分析該油畫之時代背景、畫中主角祐紐斯 (Robertus Junius, 1606-1655) 牧師的生平和欲傳達之內容。從油畫中的各項線索，如蕭壠社、教堂規模、祐紐斯牧師以外的群眾身分、祐紐斯本人與這幅油畫的關係等角度探討，查忻教授認為，祐紐斯透過這幅油畫宣傳自身宣教經歷，以及賦予改革宗教會在臺宣教事業的後進動力。
第七場
主持人：鄭永常教授（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退休教授）
發表人：盧正恒教授（國立陽明交通大學人文社會學系）
論 題：大清、「大英」、「大員」：比較帝國史與多語種史料下的鄭氏政權
發表人：簡宏逸教授（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
論 題：國姓爺說的：連橫創作〈與荷蘭守將書〉的史料基礎
與談人：鄭永常教授（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退休教授）
石文誠教授（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研究組副研究員）
盧正恒教授以「比較帝國史」作為研究視角，以不同人群關於地理、淵源的知識觀察，探討 17 世紀後期鄭氏政權在帝國接壤中的樣貌。盧正恒教授以派駐臺灣的滿人官員慕天顏 (1631-1696) 的滿文書寫、英國水手 Edward Barlow (1639–1719) 對臺灣周圍地理空間、東寧王國人群的描寫和所畫的地圖，以及明遺民在臺灣的地理描述，呈現大清、英國和大明三個不同帝國抵達臺灣的旅者，對臺灣的觀察中，各自代表的意涵，交織出臺灣在 17 世紀中後期，不同人群眼中之模樣和定位。
簡宏逸教授以史源學的角度考證《臺灣通史》中〈與荷蘭守將書〉的性質問題，分析連橫撰寫《臺灣通史》時，所能接觸之荷治時期臺灣史史料。簡教授認為〈與荷蘭守將書〉雖然被視為杜撰，但並非完全虛構，係參考《臺灣諸島志》、《熱蘭遮城日誌》等所構成，亦結合 20 世紀國族主義，將鄭成功建構為維護國族領土主權完整的歷史人物。簡教授亦對〈與荷蘭守將書〉進行勘誤，藉著追蹤錯誤的船隻和人物名稱，探索由 17 世紀至 20 世紀初的臺灣史研究發展脈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