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檔案讀書會」第三次讀書會紀要

 
報告人: 李華彥教授(樹德科技大學通識教育學院助理教授)
召集人: 賴惠敏教授(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
邱仲麟教授(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
時間: 2015 年 4 月 24 日(五)下午 2:00 至 4:00
地點: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檔案館中型會議室
撰寫人: 王士銘(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候選人)
 
「中西檔案讀書會」第三次讀書會紀要
 

  今日讀書會邀請李華彥教授演講,題目是「清代歸化城的內地化與商業」。張家口與歸化城是清代內地與漠南蒙古貿易的重要樞紐,往張家口稱「走東口」,往歸化城則稱「走西口」。 歸化城,蒙古語「庫庫和屯」,位於漠南蒙古中南部,大青山南麓的土默川平原。嘉靖年間 (1522-1566),土默特部拉勒坦汗(俺答)招募漢人入此墾植,「升板築牆,蓋屋以居,乃呼為板升,又眾十餘萬。南至邊牆,北至青山,東至威寧海子,西至黃河岸,南北四百里,東西千餘里。一望平川,無山坡溪洞之險,耕種市廛,花柳蔬圃,與中國無疑」。[1] 隆慶五年 (1571),明蒙和議,俺答受封順義王,於豐州西四十里處,設置築城,為漠南蒙古通貢互市的轉口貿易點。

  萬曆十一年 (1583) 至十四年 (1586) 土默特部發生「大板升戰爭」。俺答孫扯力克欲爭漢那吉的妻大成比姬,俺答妾三娘子怒,治兵,諸復市賞。[2] 明朝將「庫庫和屯」改名「歸化」。崇禎元年 (1628),林丹汗佔土默特部,壟斷蒙古與明朝貿易。崇禎五年 (1632),土默特部俄木布琿臺率餘眾,歸附皇太極。崇禎八年 (1635),皇太極驅除林丹汗,收復土默特部,控制歸化城轉口貿易。

  明清鼎革之際,山西、陝西民人湧入蒙地墾荒。清廷為安置內地流民,允許移墾土默特部。康熙二十七年 (1688),張鵬翮《奉使俄羅斯日記》載:「今設蒙古都統一員,副都統一員,管所部八千。有城廓、土屋、屯墾之業,雞、豚、麻、豆、麵、蔥、韭之物。外番貿易者絡繹於此,而中外之貨亦畢集。」[3] 康熙二十九年 (1690),準噶爾侵入漠北蒙古,舉兵南犯烏蘭布通,逼近北京。清廷舉兵反擊。歸化城作為進出漠南蒙古的重要據點,康熙三十一年 (1692) 清廷派滿洲正白旗撫遠將軍費揚古駐紮於此,調度內外的滿漢官軍及蒙古諸部,轉運貿易,籌集軍餉。

  清朝採取盟旗、廳治二套制度,管理歸化城內混居雜處的蒙古人、漢人。盟旗方面,歸化城自崇德元年 (1636) 起,設置左、右翼二旗都統,順治三年 (1646) 增設左、右副都統各二員。康熙三十三年 (1694),增設副都統二員。乾隆元年 (1736),清朝建綏遠城,乾隆二年 (1737),設綏遠將軍府,添置八旗副都統二人,是為控制蒙古、分散蒙古勢力。廳治方面,雍正元年 (1723),清廷設直隸廳,置理事同知一員,並置巡檢二員,隸山西朔平府。雍正十一年 (1733),增設協理筆帖式。乾隆元年 (1736),增設協理通判二員,一駐歸化城,一駐昆都倫,並且增設清水河、和林格爾、托克托三個協理通判。乾隆四年(1739),又增設薩拉齊、善岱二協理通判。乾隆六年 (1741),清廷在歸化城設歸綏道,隸屬山西巡撫管轄。原歸化城同知、二協理通判以及薩拉齊、善岱、清水河、托克托、和林格爾等五協理通判亦由歸綏道管轄。乾隆二十三年 (1758),清朝與準噶爾戰爭大抵結束,遂清朝逐一裁汰副都統員額。乾隆二十五年 (1760),徙歸化理事同知駐歸化城;乾隆二十七年(1762),歸綏道移駐綏遠城。乾隆三十一年 (1766),裁撤歸化城土默特旗左右都統,只設副都統一員,由綏遠將軍統轄。[4]

  從歸化城的蒙、漢行政體制消長,可以得知內地化傾向越來越明顯。而且,派遣官員有流官化趨勢,例如文職部分,四川巴縣人張興正曾任「山西歸化城巡檢」,廣東平遠縣人蕭應瑞曾任「山西朔平府歸化城巡檢」,歸化城通判納山和歸化城驍騎校薩音綽克圖,均被謫遣到新疆烏魯木齊。武職部分,乾隆二十八年 (1763),富察傅良,滿洲鑲黃旗人,由吉林副都統升歸化城都統;道光九年 (1829),祥康,正藍旗宗室,從光祿寺少卿轉任歸化城副都統署綏遠城將軍。

  其次,歸化城自建城以來,商業氣息十分濃厚。商人往漠北蒙古,可經武川、田力木兔、白靈廟、賽爾烏蘇、烏里雅蘇臺、科布多、庫倫、恰克圖等地;往新疆,可經古城、包頭、寧夏、蘭州、涼州、烏魯木齊等處。[5] 而且,清朝在漠南蒙古的軍事行動,造就歸化城商業榮景。例如:大盛魁在歸化城設置總號,在科布多、烏里雅蘇臺、庫倫和張家口等設分號,調撥、運補軍需。[6]

  再者,歸化城的商業活動,也吸引鄰近山西居民移墾。例如:應州、雁門等地,只適宜種黍穄、蘆菽、胡麻、穬麥幾種作物;春憂風、旱災,秋懼早霜、水災;民眾無積蓄,僅靠農業和小手工業,難以謀生。又如,乾隆《大同府志》載:「工皆樸拙,不能為雕華鏤刻,故奇技淫巧不鬻於市;木石金錫之屬,無擅長者,陶埴合砂土為之,制極麤陋,惟畫工較多;其他宫室、衣服、器皿,裁足備用而已。」[7] 晉人遂就近前往商貿大鎮歸化城討生活。

  土默特-歸化城的地理優勢,造就商業發展日趨活絡的景象,又因清朝與準噶爾戰爭,致使重要性日益升高,成為溝通漠北蒙古的科布多、烏里雅蘇臺、庫倫的中繼點。八旗軍隊駐紮、喀爾喀人內徙、漢人移墾,增添歸化城的多元文化風貌。總而言之,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加上宮中硃批奏摺和土默特檔案的開放與應用,應當可以更加釐清歸化城的商業發展歷程。

[1]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北京:中華書局,2005 年),卷 44,頁 2006
[2]牛淑貞,〈明末歸化城商貿地位的形成及其發展〉,《內蒙古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第24期,2013,頁 87。
[3]張鵬翮,《奉使俄羅斯日記》(臺北:廣文書局,1967 年),第 14-15 頁。
[4]黃麗生,《由軍事征掠到城市貿易:內蒙古歸綏地區的社會經濟變遷(14 世紀中至 20 世紀初)》(臺北: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研究所,1995 年),頁 329-336。
[5]許檀,〈清代山西歸化城的商業〉,《中國經濟史研究》,第 1 期,2010,頁 86。
[6]波茲德涅耶夫,《蒙古及蒙古人》第二卷(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 年),頁 97。
[7]吳輔宏修、王飛藻纂,《乾隆大同府志》(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 年),卷 7,頁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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