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世儒學與社會學術工作坊」第一次討論會紀要

       2025 年第一次「中國近世儒學與社會」學術工作坊討論會於 3 月 15 日（六），在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檔案館第三會議室舉行，本次討論會發表 3 篇論文，共 16 人出席。

       胡華喻發表〈元末明初梁寅在江西新喻所發展的經學思想——以《春秋》與《中庸》的關聯為中心〉一文，以十四世紀江西新喻儒者梁寅 (1303-1389) 為例，探討元末明初江右地區朱子學的流動與在地實踐。發表人指出，梁寅出身新喻，長年旅居他鄉，晚年返鄉後成為地方的「外來」學術倡議者，引發地域內對新舊知識的重新評價。藉由其學問在地方社會中獲得不同階層儒者的回應，反映出各群體對社會未來的想像與擘劃。其次，南宋遺民黎立武（生卒年不詳）在新喻北部創立蒙山書院，梁寅極可能吸收蒙山書院的學術理念，作為完成其所倡議《春秋》「待用之學」的價值，進而發展對「正統道學」的獨特理解，由此可見當時江西朱子學具有高度包容性與多樣性，展現出一種更寬廣的「文化光譜」。

       與會學者認為，本文在討論梁寅對《春秋》的詮釋著墨不多，缺乏背景鋪陳，部分論點可能存在詮釋過度的問題。其次，副標題強調以《春秋》與《中庸》的關聯為中心，使讀者可能預期會有梁寅對兩者義理的具體詮釋，惟相關討論不多。再者，文章序論提及梁寅選擇「程頤以《中庸》為先」的學術立場作為其晚年詮釋朱子學的基礎，但目前內容與此主題間的連結略顯不足。此外，關於蒙山書院的學術傳統，是否有更多記載可以引用，而梁寅如何看待地方性傳統，倘若文獻闕如，應思考如何處理詮釋上的困難，或可嘗試從不同視角切入以補不足。最後，文中大量引用《同治新喻縣志》，建議使用較早時代的史料，且地方志中的傳記，在史料性質上能否反映新喻地區經學學習方式的轉變亦有待商榷。

       林勝彩教授發表專書計劃《張履祥與清初遺民理學流衍》（暫定）的架構及其中〈張履祥與清初浙西遺民理學社群〉一章，該章主要討論張履祥 (1611-1674) 與清初浙西學者間的學術講論活動，觀察此一互動關係可能產生的學術影響與社會文化功能。林教授指出，清初時期的浙西地區，以張履祥為核心聚集了一批知識分子，他們基於共同的政治態度和文化理念，在頻繁的學術交流與生活互動之下，形成一個頗具特色的遺民社群，後人多以「楊園學派」稱之。他們在政治上多採取消極不合作的態度，拒絕出仕新朝；在思想上則信仰朱子學，拒斥陽明學。而張履祥即為這批浙西遺民社群思想生活上的指引者。

       與會成員認為，「出處」雖是遺民研究的重要主題，但他們是否有思想層面的交流，如對經典的詮釋、義理的辨析，應可再討論。其次，目前文章以分析張履祥的書信呈現其與浙西學者的往來，建議納入其他與張履祥互動者的文集，或能補足思想交流的論述，以及文中提及「理學指引」的具體內涵。再者，報告人對於「遺民社群」的概念描述較為簡略，建議凸顯浙西遺民群體的特色。另有學者針對專書架構提出建議，認為目前對於張履祥思想的分析較少，建議補充關於其思想特色的討論。且在「流衍」的主題下，當遺民身分隨時間逐漸淡化後，張履祥之學是否仍能視為一種「遺民理學」的延續。此外，既有多位浙西遺民皆曾受學於劉宗周 (1578-1645)，他們與張履祥的關係亦需釐清。最後，建議作者可與周啟榮《清代儒家禮教主義的興起》一書對話，或可彰顯張履祥在學術思想史中的重要性。

       賀廣如教授發表〈葛寅亮性命觀探微——兼論晚明《四書》學與朱子的關係〉一文，主要探討葛寅亮 (1570-1646)《四書湖南講》的性命觀，嘗試在晚明新《四書》學的思潮中，考察葛寅亮如何交融儒釋，詮釋《四書》中的性命觀，並與朱子對照，分析二者性命觀之異同。報告人認為，葛寅亮以命分為稟氣，先安命，而後有造命的可能。與朱子同樣的安命主張之下，朱子以命分屬理的不移造化，葛寅亮則以情識論性，明白指出現世生命的問題，並不僅來自當下，更有受生之前的影響；在儒釋道三教觀念影響下，晚明《四書》注疏可謂開展出更加多元的色調。

       與會學者認為，目前副標題的範圍略大於主標題，建議酌予調整。針對文中所提「以命制性」、「以性制命」，宜增補簡明扼要的說明，以利讀者理解。另有學者好奇，葛寅亮是否於著作中具體論及工夫論的實踐方法，或其性命觀是否結合自身的生命經驗。關於葛寅亮的性命觀是否具有影響力，或有學者推崇援用，似可進一步說明。此外，葛寅亮多用佛道語彙，其工夫論的本質是否異於其他儒者。同時，葛寅亮對於生命的認知既不僅止於當下「一生一世」，其著作中是否討論到「來世」。最後，有學者指出朱子的性命概念是否有各自分成理、氣兩種，實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