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報導:
2011 年「行旅、離亂、貶謫與明清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Travel, Displacement and Exile in Ming-Qing Literature, an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活動側記

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古典文學研究室研究助理 張穩蘋 整理、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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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古典文學研究室」主辦的「行旅、離亂、貶謫與明清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2011) 於二○一一年十二月八日、九日召開。臺灣以及中國大陸、香港、美國、韓國等地相關研究領域之知名學者參與會議,計發表論文十六篇。

  過去數年來,文哲所從事明清研究的學者,在各自的研究領域裡已碰觸到「行旅」、「離亂」、「貶謫」的研究主題,累積了不少經驗,也發表了若干研究成果。有感於應在這樣的基礎上,更深入地開拓本課題,進一步整合、凝聚研究成果與資源,並與海內外專家學者交流合作,本所自二○○九年起,由古典文學研究室開始執行為期三年的「行旅、離亂、貶謫與明清文學」重點計畫。除不定期邀請海內外學者進行專題演講、學術座談,每年並舉辦學術研討會。此次會議,是以明清文學作品中之「行旅」、「離亂」、「貶謫」經驗與視野為研究主題,廣邀中國東北流人史、清代史,以及明清詞學、詩學、小說、敘事文學、戲曲學、文獻學,乃至人類學等不同領域的學者專家,在為期兩天的會議中,發表研究成果,並進行廣泛深入的討論。


  開幕式中,文哲所鍾彩鈞所長及兩位計畫主持人:林玫儀女士、嚴志雄先生分別致詞。此次學術研討會,場內外均座無虛席,鍾所長認為,這顯示本所此項重點研究計畫幾年來推展的用心與成功。林玫儀教授則代表古典文學組的同仁向前來參與會議的學者及貴賓致以歡迎之意。林教授表示,「行旅、離亂、貶謫與明清文學」重點研究計畫至今已推展到第三年,屬於總結豐收的階段,為凝聚研究的能量,於是舉辦大型的國際學術研討會。從來賓手上的會議論文集,已可見內容必然精彩可期,希望藉此激盪出更多元多面向的深度研究。計畫主持人嚴志雄教授特別感動於此次會議能邀請到從哈爾濱、瀋陽遠道而來的中國流人研究的老前輩,李興盛及張玉興教授蒞臨大會。巧合的是,清初高僧函可 (1612-1660) 的流放地正是瀋陽,而另一位遠從美國威斯康辛大學而來的貴賓韓瑞亞 (Rania Huntington) 教授,所處地區的經緯度則與瀋陽相同,這使得本次會議不再「流離」,而是學術行旅上的團聚。

  本次會議共分為六場,發表論文十六篇,與會學者人數逾百,謹述各場次論文及其內容摘要如次:



第一場

主持兼評論人:王學玲(國立暨南國際大學中國語文學系)
1. 李興盛(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
  論 題:大荒風雪寫邊聲——明清兩代東北流人文學創作概述
2. 張玉興(遼寧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
  論 題:荒原奇葩——清初盛京流人文學述略
3. 嚴志雄(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論 題:函可流放詩中的鳥獸


  第一場以探討發配至東北的中國流人及其文學研究為主題。首位發表人是撰作《東北流人史》的李興盛教授。李教授長期投入流人文化研究,致力於將流人研究提昇為「流人學」。李教授首先介紹明清兩代東北流人的概況,明代為解決東北駐軍的糧餉及戍邊實邊之需要,採取向東北遣戍犯人的措施,讓這些流人專在遼寧地區墾荒、種地。至清初,為適應遼東的再建、抗擊沙俄侵略及加強邊防建設,繼續發遣大批流人至東北;直到康熙末乾隆初,隨著對西北的用兵日增,大量流人改遣西北,始改變流人全部發遣東北之局面。其次,明清兩代,尤其是清代東北流人的數量遠逾前代,其中名人輩出,有許多著名的文人學者。李教授即分別重點介紹明清兩代東北重要的流人文人及其詩文作品。


  前遼寧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清史研究室主任張玉興教授則將重點放在清初盛京流人文學的研究。張教授曾編著《清代東北流人詩選注》,收錄清朝前期流人詩六百餘首,對文獻資料的掌握廣泛而翔實。張教授提及,清代盛京地區流人文士的聚集之地,按最初被讞定的流放地域區分,大致可劃出瀋陽、鐵嶺、尚陽堡三個流人群。然流人文士間並非彼此隔絕,往往突破地域限制,聯繫密切,甚至經常聚首,談詩論文。如此自然形成一種文化氛圍,構成獨特的盛京流人文化圈。張教授大致介紹盛京各地流人文士,並概述盛京流人的文學活動、創作的成就及其啟示。流放文士們將所遇、所感、所思、所念,苦難與企盼,以詩表達出來,彼此交流,互相酬唱,詩歌創作成了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活動。在這種氛圍中,流人文士以吟詠為職志、樂趣,這些詩歌如實記錄了他們的心路歷程,真實地反映了那個時代,具有存史證史的重大價值。


  中研院文哲所嚴志雄教授則探討「函可流放詩中的鳥獸」。嚴教授首先感佩李興盛、張玉興兩位老前輩對東北流人研究的開創之功,如果沒有兩位學者的開疆闢土,後學也許連基本的文獻都極難取得,遑論開展研究。

  歷來對函可的研究多集中於其人其事,及詩作中的忠義思想,對函可詩歌的其他面向略而不談,不無偏廢。因此,嚴教授將本次探討的重點聚焦在函可流放於瀋陽期間所書寫的「鳥獸詩」。內容分兩個部分:首先,是將函可詩中寫到的鳥類、獸類做通盤的考察;其次則把重點放在函可山居詩的範圍與場景,探討函可與鳥獸。嚴教授指出,函可是一位特別喜愛小動物的僧人,他對牠們充滿好奇、認同,喜歡有牠們作伴。同時,這些鳥獸的處境、狀況、予人的感覺又處處況喻著函可自己的身體、處境、身世、命運、思想、感情。通過同情 (sympathy)、移情 (empathy) 的審美效果,函可筆下的鳥獸無疑就是他的「化身」:一個經歷曲折、命運坎坷、老病交侵、失卻自由的流人,可是依然善良、活潑、感情真摯,時而傷感悲懷,時而灑脫通達。嚴教授認為,函可的鳥獸詩可說是函可「苦樂交集」生活的自然流露。物資固然匱乏,生活固然艱難,但函可毫不介意,反而似無窮享受山居帶來的滿足及快樂,成就物我兩忘、不分彼我的圓滿自在。


  評論人王學玲教授認為,李教授雖然探討的是文學問題,但從明清兩代邊地管理的制度面入手,提供後學非常好的研究角度。而明清兩代一起探討,也給予讀者綜觀兩代流放文學與文化的視野。張教授著眼於清初流人的交誼網絡,如此可以瞭解他們與時代的對應問題。之後的學者可以再擴大深入做流放東北文人家族及其後裔活動的研究。從嚴教授對函可書寫鳥獸的研究中,以及其他流人如郝浴所遵循的人生信條「貧賤患難正好進修」,或是吳兆謙在遣戍東北之後所創作的大量現實主義詩篇,可以看出,流放文人雖身處瀋陽、寧古塔等艱苦險惡偏遠之地,為排遣單調的苦難生活,在苦寒之地,未嘗不自尋苦寒之樂。



第二場

主持兼評論人:林玫儀(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1. 黃坤堯(香港中文大學聯合書院)
  論 題:詞人之詞與離亂人生——論清詞三大家納蘭性德、項鴻祚及蔣春霖的審美變異
2. 歐明俊(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
  論 題:清詞中的離亂書寫
3. 卓清芬(國立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
  論 題:離亂、行旅的印記——左錫嘉孤舟入蜀圖的題辭探析


  這一場的重心在清詞。首位發表學者為香港中文大學黃坤堯教授。黃教授是一位資深學者,文學創作與學術研究並進。他首先提出唐宋詞與清詞的質變問題:唐宋詞以休閒享樂為主調,往往在詞中流露出文采風流;清詞則多見沈鬱悲苦的審美變異,這大多是由高壓的政治氛圍、陰暗的時代、社會及離亂人生所造成;其次釐清譚獻 (1832-1901) 對於「詞人之詞」的定義。譚獻認為清詞中有三類詞家:其一是「才人之詞」,所謂才人專指詩才,以詩為主,詞乃餘事;其二是「學人之詞」,專指經史學者而言,詞只是一種「兼職」工作,不夠重視;至於「詞人之詞」,則以專注於詞作而言,不涉其他領域,可說是詞人一生的成就所在,既不以詩為詞,亦不以學養為詞。《篋中詞》中,譚獻特別推崇納蘭性德、項鴻祚、蔣春霖三家為詞人之詞,在清詞中分鼎三足,撐起整個清詞的局面,原因在於他們的詞與旅遊、離亂人生有密切關係,作品精緻細膩,表現詞體純粹的質感,憂患餘生,精光四射,寫出了自我意識,真摯動人,表現出清詞的風格特色。黃教授進一步析論三家詞的審美變異:納蘭性德雖出身滿洲貴冑,生活無憂,但一生侍從康熙,有許多束縛和局限,因而無法抑制內心的騷動。項鴻祚生性孤僻,且有愁骨愁癖,仕途不順,家人相繼遇難,形單影隻,抑鬱以終,一生充滿離亂。至於蔣春霖捱過了太平軍的戰亂,但社會動蕩,生活凋敝,最後捱不過窮途末路,逼於自殺。因此,所謂詞人之詞,主要還是抒情寫意,刻意表現出傷心人的懷抱。這跟唐宋詞以娛樂為主調的唱詞世界,自然有所不同。三家之詞合起來看,恰好表現出詞人之詞的審美變異。


  接著由福建師範大學歐明俊教授發表〈清詞中的離亂書寫〉。歐教授主要研究詞學、散文學,並積極投入古籍整理。他認為清代詞人的離亂詞是一種「苦難詞學」,其書寫、觀察的視角不盡相同,有的正面描寫戰事和離亂情狀,有的書寫生離死別、家破人亡之痛,有的則關注他人的命運,充滿同情和悲憫。離亂詞總體上呈現淒異的感情基調。這是因為清代有很長時間的戰亂、災難,也是民眾的離亂史、傷心史。離亂詞書寫者身分各異,既有顯赫的朝廷命官,也有詞壇名家,更多的是普通文人,及一般男女老少,都是亂世的「流民」,一般多屬情感沈溺的類型,劫難當前,感嘆低迴,處於弱勢的詞人不因離亂而放棄創作,依然執著追求風雅,用詞體書寫苦難,將殘酷的現實生活化為文學語言。歐教授例舉多篇清人詞作,綜合整理出清人離亂詞的筆法與書寫模式,及其間常用的意象與詞彙。總體來說,離亂詞多為抒情,極少發表議論,著重內心之感發,以記錄生活和經歷,調節心理,表達個人或群體感情。其價值,歐教授認為,詞人以詞紀實,以詞寫史,離亂詞可說是社會史,具有史料價值。不少詞人有明確的存史意識,儘管直接描述戰亂場景的詞作不算多數。但若將離亂詞全部梳理出來編年排列,即成一部別具一格的詞體著述的專門史,離亂詞史可彌補正史之不足,與正史、野史、筆記、小說、「詩史」一起構成完整的歷史記述。


  國立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卓清芬教授接著發表關於晚清女作家左錫嘉 (1832-1901) 孤舟入蜀圖題辭的研究。《孤舟入蜀圖》記錄了一名在太平天國之役中不幸喪偶的女性,不畏艱難險阻,萬里迢迢地攜帶幼兒扶柩返鄉的經歷。卓教授首先介紹左錫嘉,這位出身官紳世家,工書畫、擅詩詞的才女,在夫婿曾詠病歿安徽太平軍營後,決定扶柩歸鄉,帶著八名幼兒,「涉九江,過洞庭,入瞿塘,孤帆數千里」,途中遇官兵登船索錢、群盜隱匿山隙窺伺,甚至滔天巨浪幾近覆舟,而左氏冷靜處事,瀝酒助禱,終化險為夷。於是自繪《孤舟入蜀圖》並題辭以記其事。歷經五個月的風波勞頓,左錫嘉扶柩歸蜀,侍親撫孤,教養兒輩成立,子女皆有所成。《孤舟入蜀圖》是女性遭逢重大事變,在動盪離亂中行旅跋涉的自我圖像記錄。其題辭則刻鏤著太平天國之役中離亂、行旅的印記。卓教授從《孤舟入蜀圖》題辭的「自題」(自己題詠自己的畫像)與「他題」(他人題詠自己的畫像),析論女性的自我形象和他人型塑的形象之異同。題辭時間跨度近三十年,題辭者的身分包括曾詠的親人、同年、同僚、舊識;錫嘉的閨中密友、親人;京城的官員,以及安徽、四川、江西等地的官員,共計三十八人、四十九篇,題辭者親疏遠近遍布大江南北,主要是以曾詠及其長子曾光煦的人際網絡為主,左錫嘉為輔。在這個公共的集體文本空間中,題辭者以詩、賦、文、詞等不同的形式敘述同一個事件,或親身經歷,或耳聞想像。敘事或繁或簡,情感各有側重,形成一個各自詮釋、互相補充的集體對話空間,共同勾勒出左錫嘉這位亂世才女堅毅果敢的形象。


  林玫儀教授作總結、講評,提出這三篇文章,切入角度的不同:其中黃教授是從清詞三大家的角度進行研究,納蘭性德、項鴻祚及蔣春霖遭逢戰亂、波折、憂患的離亂人生,完全反映在作品中,其抒情細緻的感懷特質,也最能代表清詞的風格,特別是黃教授對譚獻「詞人之詞」的定義做地毯式科學化的檢驗,足見治學之嚴謹。歐教授使用宏觀的寫法,總論整個清代詞作中的離亂書寫,這是一個相當不容易的路徑。歐教授從書寫什麼?如何書寫?以及離亂詞的價值評定,分三個層次析論,理路及脈絡條理分明。太平天國時期另有許多遭遇悲慘的詞家也值得深入探究。至於卓教授則使用微觀的、單一的事件,對左錫嘉的《孤舟入蜀圖》進行研究,特別著眼於一般學者較少觀照的圖像及其題辭,除了深入研究其親友脈絡,也透過美學的觀點,分析其圖象所型塑出詞人的自我形象,可說是研究詞學的一條新路。





第三場

主持兼評論人:王鴻泰(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1. 韓瑞亞 (Rania Huntington)(威斯康辛大學東亞語言與文學系)
  論 題:謫仙與難女:徐鄂 (1844-1903)《梨花雪》中的歷史與想像
2. 劉瓊云(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論 題:帝王還魂:明代建文帝流亡敘事的衍異
3. 林桂如(東京大學文學部‧大學院人文社會系研究科)
  論 題:朱權刻書與靖難之變——以《漢唐秘史》、《原始秘書》為中心


  本場緊扣離亂、流亡、貶謫之主題。首位發表學者是來自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東亞語言與文學系的韓瑞亞 (Rania Huntington) 教授(以下簡稱韓教授)。韓教授專長領域為明清敘事文學與戲劇、明清文學中的女性、精怪與記憶等。韓教授中文流利,會議中全程以中文發言。本次論文主要是討論太平天國之亂以後,有關一名落難女子故事的劇本。從該名女子的自殺,所衍申的相關敘述、筆記、小說,到最後編寫成劇本,甚至是地方志,其中可見史學與文學作品之間的辯證關係。韓教授首先簡述《梨花雪》中女主角黃淑華的背景。黃淑華史上確有其人,在太平天國統治下的天京(即今南京市)成長。家中長輩原是讀書人,因不願在太平天國之下任官,便從事農務,成為政治上的自我流放。1864 年,湘軍攻陷太平天國,年僅十七歲的少女黃淑華在家破人亡的情形下,又遭一名湘軍(徐鄂劇本中處理為太平軍投靠至湘軍的逃兵)強虜至湖南。滿懷仇恨的黃淑華,在湖南下榻的旅店中悄悄於酒裡下毒。其中一人被毒死,另一人在爛醉如泥時被掐死(劇本中更有肢解的報復場面)。隨後,黃淑華即懸梁自盡。同歸於盡之前,黃淑華留下了數首詩帖,書寫自身不幸的遭遇。其中書於紙者,張貼於旅店牆上;書於布帛者,則密藏於身。徐鄂的劇本《梨花雪》即根據黃淑華所遺留的詩帖所寫成。徐鄂編寫此劇時,距離黃淑華事件已二十年。他是在與朋友動身前往瀋陽擔任幕僚時,於小舟上談及諸多太平天國時期的英雄烈女,並決定將黃淑華事件編寫成劇本。序文中言及,徐鄂與母親也曾在太平天國時期遭逢離亂,其母最終亦自殺身亡,因此他充分同情年齡與之相當的黃淑華。他將黃淑華描寫成被天庭貶謫至凡間的花仙,透過花仙,為人間的悲苦表達了無奈的感歎。


  接著,中研院文哲所劉瓊云教授探討明代建文帝流亡敘事的衍異。劉教授從歷史記憶與文學敘事的角度重新檢視在萬曆年間問世,記述建文帝及其從亡節臣浪跡中國西南,長期被視為「偽史」的兩部晚明文本:《致身錄》及《從亡隨筆》,及其所衍申的種種周邊現象。這兩部文本,就史實考證的目的而言,也許價值甚低,但以其篇幅之短,引發爭議之多,在當時和後世影響力之大,確實值得探討。根據劉教授的論證,這是當時的政治語境、地方認同、家族聲譽、讀者反應以及商業行銷文化共同運作的結果。兩書敘事的賣點和動人之處,當就文本與其社會環境對話互動的角度來理解。而未能明言的歷史在私人著述中隱遁、浮現、改造、再生的過程,亦可見後人對前代歷史事件的收編、重構與再詮釋。劉瓊云教授從分析萬曆朝追謚建文忠臣的論述語境追溯建文流亡與隱遁節臣傳聞記錄的演變,最終探討兩條敘事脈絡在《致身錄》及《從亡隨筆》中聚合與再生的樣貌及其意涵。希望透過檢視「靖難流亡」主題在不同文字記錄中的流衍變化,展現明代士人官方追諡、史料纂輯之外,另一種記憶「靖難」的變形模式。


  另一位發表人為東京大學文學部大學院人文社會系研究科林桂如博士,專長為明清文學。此次會議發表〈朱權刻書與靖難之變——以《漢唐秘史》、《原始秘書》為中心〉。其中《漢唐秘史》是朱權奉太祖朱元璋敕命而編纂,只取漢、唐二代帝王事蹟,收錄太祖論斷之語,以示子孫;《原始秘書》則為朱權己作,雖是一部類書,然其中不論是以天象災異諭君天命可畏,或是強調同姓宗親輔政之功與異姓戚宦禍國之事,皆有以古托志之時代意義。1399年,當靖難之役發生時,朱權正進行《漢唐秘史》與《原始秘書》之編纂,巨變中,朱權所失不僅封土衛軍,還有諸書,僅《原始秘書》因在雷壇倖存,乃攜至北平。朱權的心境轉折,可從二書內容略窺一斑。林博士於此基礎上,探討朱權身為藩王歷經挫銳、隱退的保家治身之道,及其欲述於後世子孫,藏於隱晦文字中的不言之言。


  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王鴻泰教授於評論時指出,這三篇文章所圍繞的行旅、離亂、貶謫議題,背後其實隱藏著權力,及權力之後的暴力問題。例如韓教授所探討的主角,最終是用暴力解決他人和自己的生命,以保全貞操及所謂的自我;而靖難之變的兵災中,更造成死傷無數,不管是建文帝或大寧藩王朱權,都被以暴力奪走權位。前者自此從歷史上消失,不知所蹤;後者甚而只能在暴力的監控之下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王教授認為,這三篇文章共同圍繞著一個論點,即在強權之下,歷史可以詮釋的空間有多大?除了正統化的權力所展開的歷史敘述外,還可以有什麼樣的聲音,這些聲音的意義何在?這都與記憶的建構、修正以及情感上的安置和補償有相當大的關連。



第四場

主持兼評論人:賴惠敏(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1. 胡曉真(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論 題:《黔書》的書寫策略與西南視野
2. 范宜如(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
  論 題:博物‧異誌‧地方史:謝肇淛《滇略》的書寫視域及文化意蘊
3. 王鵬惠(國立臺灣大學人類學系)
  論 題:丁文江《漫遊散記》之西南民族調查


  本場次以中國西南地方的民族題材為中心。首位發表學者是中研院文哲所胡曉真教授,本次會議中,胡教授以《黔書》的書寫策略與西南視野作為論述主題。《黔書》是理黔大員田雯 (1635-1704) 之作,為成書於康熙年間的「治理之書」。田雯乃清代康熙年間貴州巡撫,政聲卓著。胡教授將討論的重點放在作者、文本與文類三者交會的火花上。大體而言,從明代在西南為官的田汝成,到清初的田雯,身為地方官員的作者,在敘寫邊域地區時,多自我定位在質必須勝於文,實用價值應該高於文字經營,然而若細審《黔書》,不難發現作者在統治教化與文人趣味之間的游移。胡教授檢視《黔書》中治術與文采之間究竟如何兼美揉雜。其一為《黔書》織錦法的寫作策略。以貴州圖景為經,審美情感為緯,來回穿梭,將自己的文學美感編織於方志語言之中。其二討論《黔書》的喻言系統。田雯對物產,特別是人工器物,有很深的興趣,不但仔細觀察,而且往往賦予個人化的解釋,使得物與人產生有意義的連結,成為田雯之西南視野的特殊風景。


  接著發表的是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的范宜如教授。范教授研究的領域是明代文學及現代文學,此次論文題目是〈雲南敘事‧帝國蹤影:謝肇淛《滇略》的文學地理〉。范教授以宦滇文士謝肇淛《滇略》及其所呈顯之文化意涵為探究中心,其間涵蓋方志書寫的文學特質,有夷、漢對照的文化視野,更有文學與歷史、個人與地方相互詮釋的知識論述。《滇略》的書寫型態有輯錄、載錄,亦有小品。就其敘事情境而言,多為類「筆記」之記述,以「紀錄」事、景、物為主要書寫意向;惟細讀文本,卻可發現書寫者於其間融攝了個人的思維向度與情感。同時,亦可看出謝肇淛在滇地突顯閩地的書寫意圖。范教授在這個論題上,以雲南地方史的書寫視域為範疇,以博物與異誌作為觀察的焦點。其中博物為物質書寫,紀錄日常生活瑣碎、雜亂甚或零碎的事物,展現了雲南一地的知識圖景。《滇略》中大量出現的異人異事,以及奇景(奇觀)呈顯了漢人的異族想像,也突顯了雲南的特殊性。而誌異與物之書寫,同時也傳遞了地方知識,建構了士人的雲南圖像。


  最後發表的是臺灣大學人類學博士王鵬惠。王博士主要的研究領域是中國西南少數民族、中國人類學史,以及族群關係、影像研究、觀光人類學等。對明清時期的滇黔異族研究已逾十年。此次論文為〈丁文江《漫遊散記》之西南民族調查〉。丁文江 (1887-1936),專業是地質學與動物學,自習人類學,終其一生,並未侷限在單一專業領域。王鵬惠教授說,丁文江具有跨學科的探索精神,包括二十世紀初期才逐漸在中國落腳的人類學。而人類學的四大領域:體質人類學、文化人類學、考古學和語言學,丁文江都有所涉獵,可謂通才型的學者。丁文江的《漫遊散記》從 1932 年到 1934 年在胡適、丁文江等自由派知識分子合辦的《獨立評論》斷續刊出,共計二十一篇,長短不一。《漫遊散記》系列中的西南之行,描繪身為一名地質學研究者如何跨越學科藩籬,進行人類學調查。從事地質與動物學研究的學者,面對人類學這門同樣源於西方的學科,不但沒有學術包袱,反而有素樸的研究況味。


  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賴惠敏教授總評時提到,近年來,邊疆議題的研究是很重要的中外學術潮流,除了幾位西方學者所做的新疆、西南研究,在中國大陸,邊疆的學術會議則是每年都在舉行,範圍遍及新疆、蒙古、青海、湘西、廣西、雲南、貴州等地。使用不同文本去解讀少數民族,的確是時代的使命。特別是中研院典藏的資料多、地圖多、圖像多,學者有極好的條件找到珍貴的檔案。面對本場次探討的國家與邊疆、西南民族與人類學等相關論題,賴教授逐一提出史學研究者的觀點,予以評論與補充,並提出寶貴的建議。

第五場

主持兼評論人:王安祈(國立臺灣大學戲劇學系)
1. 王璦玲(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論 題:論董榕《芝龕記》傳奇中之演史、評史與詮史
2. 左鵬軍(華南師範大學嶺南文化研究中心/文學院)
  論 題:厓門記憶與嶺南遺民精神


  第五場邀請到臺灣大學戲劇學系王安祈教授主持及評論。首先發表的學者是中研院文哲所王璦玲教授,此次會議以董榕及其劇作《芝龕記》傳奇為論文主題。王教授指出,「歷史劇類」一向是中國戲曲劇目之大宗,特別在明清鼎革之際,歷史劇的創作更是出現前所未有的熱潮。王教授認為,此種現象與易代世變所帶來的對於文人心靈與創作意識的衝擊和刺激有關。面對亡國的鉅變,清初文人的創作往往滲入個人經歷與家國末世記憶的書寫,而這種新的「世界觀」的建構與鋪敘,其實與文人在歷史敘寫中,如何重塑關於故明的集體記憶有著密切的關連。這種現象展現在清初戲曲之創作上,則是逐漸深刻化為一種以徵實為尚的歷史劇創作傾向。王教授認為,清乾隆時期的董榕 (1711-1760) 即是在此以史作劇、以曲為史的風氣影響下,展現他個人在歷史劇創作上有關述史、演史與評史的藝術追求。董榕所撰之《芝龕記》傳奇,凡六卷六十齣,與李玉的《麒麟閣》同是明清兩代除歷史大戲外,篇幅最長的傳奇。該劇以明末女將秦良玉 (1574-1648) 與沈雲英 (1624-1660) 的故事為主線,貫串明萬曆、天啟、崇禎三朝史事,與明朝的滅亡始末。王教授從董榕撰寫傳奇考據上的嚴謹例證,逐一探討董榕以史作劇的嚴肅態度。繼而論證董榕不僅是述史,其實更希望透過演史、評史,進而達至詮史。董榕依據《易》學中「陰陽相生」之理,指出明末之亂,即是肇因於陰性的破壞力發揮至極的「女禍」。「欲敘女功,先推女禍。蓋明季一純陰之世界也」,正是《芝龕記》裡所展現的史觀。除以「陰」「陽」看待歷史,其劇作中即使是極小的角色,都未有虛造姓名者,對於歷史劇而言,確實可自成一類。並總結董榕之劇,在創作的企圖上,已超出了戲曲原本講求實地搬演的目的。


  接著發表的學者是來自華南師範大學嶺南文化研究中心及文學院的左鵬軍教授。左教授專長領域為中國戲曲史、中國古代文學、嶺南文學與文化,及中國近代文學等。本次會議左教授發表〈厓山記憶與嶺南遺民精神〉一文。所謂的嶺南遺民精神,生發於南宋滅亡、元朝建立之際,其興起與厓山之役有密切的關係。這場宋軍與元軍的海戰,宋方全軍覆滅,南宋王朝隨之澈底滅亡。嶺南詩人因著地域的關係,直接而近距離地見證其間興亡更替。左教授分別就「厓山詩歌與厓山記憶的書寫」、「厓山象徵與嶺南遺民精神的形成」、「嶺南遺民精神的傳布與演化等部分」,逐一分述探討,並從蒙元入主中原以後的南宋遺民,以及滿清統治全國之後的明遺民,乃至民主革命觀念日趨清晰的清末民初,三個厓山與嶺南遺民精神的最興盛期,探討其深廣的歷史影響及其依從歷史的推移最後終結和消解的過程。


  王安祈教授評析時表示,董榕《芝龕記》的史實考證詳實,其劇本有雙層結構,一是神話結構,一是史實記載。神仙經過人間的經歷,完成其行旅,最後回返天上。這類的書寫融合民間信仰和哲學向度,其敘事結構,正合本次研討會的主題,經過一番行旅、貶謫的過程,結束全劇。許多清代劇本都有如此的書寫模式,《芝龕記》更進一步將現實結構與神話結構穿梭交織,頭緒紛繁,增加閱讀和演出的難度。因此這部傳奇多年來都不曾被學界探索,王璦玲教授的研究從文化面向提出哲學宗教的底蘊,可說是非常具有價值的。而左教授論文,資料豐富紮實。建議左教授在詩文的階段分期上可以處理得更細緻,方得以明瞭厓山精神各階段不同的轉折,避免讀者淹沒在大量的詩作中。此外,當時人(如文天祥)與後人所寫的弔古傷今之詩,其情緒及意義是不盡相同的,後人或許有新的史觀,形成詠史之作,都可以作為分類的依據。王安祈教授指出,在嶺南遺民精神的傳布與演化這部分,清末民初之後相對著墨較少,但其實近代革命運動與嶺南精神息息相關。特別是1949年之後,若只將研究材料鎖定在詩,那麼嶺南遺民精神也許是被湮沒和消解,但若將研究的文類放寬到戲劇、小說,而不限於詩,結論或許並不相同,此論文將來若有進一步的開展,或可特別留意其間的差異。

第六場

主持兼評論人:李孝悌(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1. 孫書磊(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韓國漢陽大學校中國語言文學學科)   論 題:行旅、交遊與李斗的文學活動 2. 石靜遠(耶魯大學東亞語言與文學系/史丹福大學行為科學高等研究中心)   論 題:晚清苦力的國際化:中國與世界的交流


  會議進行至最後一場,場內外仍座無虛席。第一位發表學者是來自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在韓國漢陽大學校客座的孫書磊教授。孫教授主要研究中國古代文學及中國古典戲曲,撰有許多明末清初戲劇研究的論文。本次會議主要討論「行旅、交遊與李斗的文學活動」。孫教授所探討的李斗 (1749-1817) 是清中葉著名的筆記作家、詩人、戲曲家和學者。其人博學多才,精通音律、數學,工詩文詞曲,性格伉爽,好遊山水,近四十年的青壯年和中年的寶貴時光幾乎都在行旅中度過,足跡涉華東、華南、中南、中原、華北等地區。孫教授從李斗的自選詩集、《揚州畫舫錄》及李斗友人別集,勾勒出李斗行旅活動中的行旅時間、路線,及其行旅過程在文學層面的交遊,乃至行旅及文學交遊對李斗文學創作的影響。孫教授認為,李斗既非顯宦,亦無功名,但是作爲一介諸生,卻能夠取得較爲突出的文學成就,成爲活躍於清代乾隆時期較有影響的文化名人,主要得益於頻繁的行旅及在其過程中廣泛的交遊。此一研究既可作爲清代行旅文學、遊記文學研究的視窗,亦可深化李斗傳記研究及其其他文體文學的研究。


  本次會議最後一位發表人是石靜遠教授。石教授目前任教於耶魯大學東亞語言與文學系,同時也是史丹福大學行為科學高等研究中心研究員 (2011-2012),石靜遠教授所關注的領域為橫跨十九世紀至當代的中國文學和文化,以及民族、種族、移民、華語語系文學、跨國勞動、科學史、文學與文化研究方法等議題,近期著力於流亡離散的寫作與研究。本次會議討論的主題是「晚清苦力的國際化:中國與世界的交流」。石教授表示,二十世紀的文學無法避免「流動」這個課題,而華工研究是個很好的切入點,尤其是語言及口音問題,由此基礎往前推進,便可進一步探討「流動」,因為沒有流動,語言就沒有變化。清末華工的生活及流動狀況有幾位學者研究,北美文學中不稱華工 (Chinese labourer),而稱苦力 (Chinese coolie);歐洲華工的研究,則以英國為中心,查詢英國檔案館,華工是個很模糊的概念,他們說著不同的方言,其中又可分為帝國主義下的華工、國族主義下的華工。研究這個議題的難處在於,華工沒有留下什麼文學作品,只有作家為他們發聲,學者應摒除對低層文學不屑一顧的高姿態,從真正能夠跨學科、跨領域的研究方式入手。


  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李孝悌教授於總結評論時說,這兩篇論文給予他很多啟發。特別期待孫教授李斗年譜的完成,能使得《揚州畫舫錄》有更多研究的空間。此外,閱後的疑問是,在傳統環境下,旅行是很危險的,在當時,李斗旅行四十年,可說是一種自我放逐、流離,不一定那麼有趣。史語所王鴻泰教授在其研究裡曾指出,明末有一批知識分子放棄了科舉,選擇了另一條人生道路,顯然李斗也是如此。李斗是否結婚?有沒有後代,資金是否充裕?如何不斷適應新環境?如何賣詞曲維生?特別是與當代士人的交誼情況,建議孫教授可深入處理李斗的幾首代表作,作更細緻的分析。李孝悌教授認為石靜遠教授研究深刻,用字精省,其研究顛覆了傳統材料和傳統詮釋,帶來了典範的轉移與跨學科的重要。這種視野,使得華工有了完全不同的面貌。石教授的觀察深刻,從跨國的奴隸制度,從移民的、勞工的角度,取代傳統反帝的民族主義框範,是一個非常不同的視野。石教授同時注意到梁啟超的另一個沒有被重視到的、有不少華人成為南洋國家領袖的課題。在梁啟超所著的〈中國殖民八大偉人傳〉一文中,他召喚出離亂的觀念,這些殖民其實是自行入侵世界,而非悲情的被壓迫。由此可見,文化史、社會史的研究,可豐富傳統思想史的研究。移民問題其實是非常複雜的,中國南方人民為了生存,有不斷遷移的傳統,移民並非受壓迫,而是憑著積極進取的精神,不斷地到海外拓殖。

圓桌討論

  為期兩天的國際學術研討會在熱切的討論交流中劃下完滿句點。總策劃人嚴志雄教授首先致詞表示,本次會議群賢畢至,海內外專家共聚一堂,不僅發表人提出嚴謹的論文,準備充足,主持人的評論也精彩,宛如各組場次中的另一位發表人。同時,全程出席參與的學界同仁更不在少數,場內外始終保持滿座,參與情形及迴響皆相當熱烈,可說是一次極為成功的學術會議。


  圓桌討論時間,特別邀請遠道而來的幾位學者抒發對大會的感想與建議。李興盛教授首先指出,本次大會主題的研究領域是極有意義的。他對大會主題的建議是,「貶謫」特指流放的官員,但實際上有很多非官員的文人,他們流放到邊疆之後,也留下了很可觀的詩文集,建議將「貶謫」置換成「流放」,所涵蓋的範圍將更為全面。嚴教授回應,當初撰擬研究計畫時的英文用詞是 exile,確實是流放,中文使用「貶謫」,反而偏頗了,將來匯整會議成果,的確需要正名,特此感謝李教授的提醒。

  嚴教授進一步指出,行旅、離亂、流放在明清文學裡是個普遍的經驗和主題,因此將來必須思考如何突顯其特色,這些相關文本都是空間的再現,而空間和書寫主體、經驗,三者的內在邏輯之探討,都是未來可以加強的面向。李興盛教授提到,未來想出版一套東北流人文庫,另外還有西北流人也值得探索,希望藉此能提升流人學的研究。

  張玉興教授則認為本次文章都很有深度,不但發表人充分準備,評論人亦有畫龍點睛之功,許多真知灼見,令人收穫極為巨大,可說是深受感動。孫書磊教授提及韓國學術界對本次會議主題亦有觸及,其中吳秀卿教授所進行的研究可說深化了中韓文學之交流,對中國大陸學術界也形成影響。

  石靜遠教授表示,這兩天收穫極多,雖然自己是從事現代文學的研究,但其實較少參與相關會議,反而喜歡參與古代文學或社會學的會議,有不一樣的啟發。當初美國分出中國文學學科,是因為冷戰時期,想要更加瞭解遠東問題之下的產物。惟發展到成熟階段之後,明清傳統文學研究反而有邊緣化的傾向,或許現代中國文學在海外的研究經驗將來可以輸回成為研究中國傳統文學的方法,這是值得深思的議題。韓瑞亞教授則認為,這兩天的文章,所討論的議題琳瑯滿目,甚至可以畫出一個所謂文人行旅的地圖與脈絡。

  此外,左鵬軍教授言及這是他第二次到臺灣拜訪文哲所。他認為這裡有種靜謐的學術氣息,會議呈現了文哲所的宏觀視野,激勵自己必須更加努力於學術上的訓練。歐明俊教授認為大會純學術的氛圍極濃,跨學科的研究,令人視野開闊。范宜如教授從三年前臺下的聆聽者成為如今的書寫、發表者,發現原來參與發表的收穫是更多元的,這次的大會所帶來的感受是完全不同於大學校園中的學術氣氛。王鵬惠教授則表示自己是跨越人類學的邊界進到文哲所做學術行旅,在人類學這種重視田野調查的學科,轉而埋首到文本,並且得以與如此多文學前輩齊聚論學,實深感榮幸。

  此次會議群英薈萃,與會學者與聽眾之間各獻所長,討論熱烈,激發出迴盪的學術火花,允稱學界盛事,與會者均給予極高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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