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檔案讀書會」第二次讀書會紀要

 
報告人: Elisabeth Kaske(白莎)教授(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訪問學人)
召集人: 賴惠敏教授(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
邱仲麟教授(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
時間: 2014 年 2 月 21 日(五)下午 2:00 至 4:00
地點: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檔案館中型會議室
與會者: 王士銘(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生)
 
「中西檔案讀書會」第二次讀書會紀要
 

  Elisabeth Kaske(白莎)教授任教於美國 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主要研究晚清地方財政與捐納制度,於今年訪問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今日讀書會特別邀請她演講「Taxing for Revolution? Sichuan’s “Contribution” Land Tax, Elite Power, and the Accountability of the State(苛捐、紳糧與革命:從四川的「捐輸」田賦附加談到晚清保路運動)」。

  太平天國動亂導致民生凋敝,清廷財政困窘,不得不向百姓抽稅,要求紳民捐納,戰亂結束之後,捐納制度也因此有所轉變。本次演講便從 1911 年的四川保路運動出發,當時,保路同志會提出罷稅罷捐口號,號召四川人拒繳田賦、津貼與捐輸,希望清廷收回廢除鐵路租股(一種以開發鐵路為由的田賦附加稅)的成命。以往的學者多認為「捐輸」是一種田賦附加稅,而四川因賦稅過重,人民才利用保路運動抗議清廷的壓迫,但這些研究並沒有解釋田賦附加稅究竟讓人民增加了多少負擔,以及四川士紳們為什麼在要求廢除捐輸的同時,也要求恢復租股?為解決這些問題,我們應該檢視四川特有的田賦附加稅「捐輸」的歷史,並從《軍機處錄副奏摺》、《清代四川財政史料》、《巴縣檔案》與地方志中找尋線索,分析四川紳糧與政府(中央、地方)的關係。

  晚清四川的捐輸發展呈現三個階段:同治朝,主要是個人議敘與加廣學額、中額;光緒朝前期(1900 年前),則以局紳經營與紳糧墊借為主,停止加廣學額,限制議敘;光緒朝後期(1900 年後),由於政府財政困難,徒增地方負擔,遂限制局紳經營及紳糧墊借。

  第一個時期,清廷在正稅之外,為鼓勵士紳捐輸,會給予各種報酬,如匾額、牌坊、封典等議敘虛銜,可謂變相的賣官鬻爵;或加廣學額、中額,激勵士紳參與科舉考試。理論上,所謂「捐輸」者,應為朝廷聽任紳民自由認捐,再給予相應獎勵,然而四川的「按糧捐輸」,是一面利用強制手段催徵,以之為田賦的附加稅,一面又運用議敘、加廣學額等鼓勵的手段,因此,捐輸並非簡單的附加稅。此時,四川各縣紳民對捐輸雖然評價不一,但對於議敘、廣學額等措施的重視是頗為一致的。

  第二個時期,四川各縣出現各種津捐局、津貼局或捐輸局。由於津捐局的經費來源主要為紳民認捐,因此這些機關會定期組織紳糧會議,分攤捐輸金額與利息;並監督戶防、書吏及糧差,避免舞弊情事。久之,津捐局亦成為地方政府的債主,在預先上解捐輸款項後,隔年不但連本加利從花戶徵收回來,還能額外收入各種雜費,協助其辦理地方事務。例如:巴縣的津捐局一面監督書吏、糧差徵收田賦和津貼、捐輸;一面以利息雜費等收入籌辦育嬰堂、慈幼堂、救生公所、養疴公所等慈善事業。於是,士紳維護地方社會秩序的角色益形重要,籌辦津捐局為他們帶來榮譽、收入,與發言權。

  到了第三個時期,清廷為應付甲午戰爭與庚子變亂的軍需及賠款,除了在原有糧稅的基礎上增加新的稅收,又考慮向國內發行公債,但一切改革方案往往遭遇傳統財政制度的阻礙。例如:1898 年開辦的昭信股票,本為代替獎勵捐輸而設,後來仍舊淪為捐輸的一種,並未償還其本利。這段時期,四川的地方紳民普遍不信任清廷,尤其昭信股票的籌辦過程不清不楚,這筆經費亦未如實地應用在開辦新政與戰爭賠款上,而是被官員們中飽私囊的情況非常嚴重。再者,庚子後,地方紳民籌辦津捐局的美意又全被清廷破壞,不只經費遭到任意挪用,形同詐取錢財,給予的回饋也很少。更重要的是,在清廷廢除科舉制度之後,由於捐輸所給予的種種獎勵與科舉制度密切相關,至此地方精英與政府缺乏聯繫管道,彼此歧見遂日益加深,最終導致保路運動的爆發。

  1904 年,四川省向地方紳民募資,治辦川漢鐵路。原本紳民對租股十分關心,想以租股為捐輸的基底,恢復被掠奪的地方利益。但是,省辦機構卻想藉此機會控制地方稅,加上清廷又在 1911 年宣布鐵路國有化,所有向民間募集而來的資金不退現款,改以股票償還。凡此種種,導致中央利益與地方利益的對立加劇,遂演變為辛亥革命的導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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