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姓』與『女界』:清代到民初的女性主體論辯」工作坊紀要

 
講題: 講題一:稱誰之姓?清代婦女姓氏稱謂與論辯
講題二:「女界」一詞與清末民初女性主體之建構
主講人: 衣若蘭教授(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
秦方教授(北京首都師範大學歷史學院講師)
與談人: 呂妙芬教授(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
Prof. Ann Walter(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歷史系教授)
時間: 2014 年 8 月 6 日(三)上午 9:00 至 12:30
地點: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檔案館中型會議室
撰寫人: 吳雅琪(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學系博士候選人)
 
「女『姓』與『女界』:清代到民初的女性主體論辯」工作坊紀要
 

  中研院近史所婦女與性別史研究群舉辦「女『姓』與『女界』:清代到民初的女性主體論辯」工作坊,探討明清女性與家族認同,以及清末民初女性教育與社會認同。邀請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衣若蘭與北京首都師範大學歷史學院講師秦方兩位教授發表論文,分別從兩個不同視角──女性姓氏稱謂和「女界」一詞的界定,來探討女性主體的問題。

  衣教授研究領域為中國女性史、明清社會文化史、中國史學史,近年來著力於婦女史學史以及西方、中國、東亞等區域如何書寫女性傳記的研究。秦方教授研究領域為 19 世紀末至 20 世紀初的中國婦女史、城市史,近年來著重在這一時期的中國如何透過詞彙、視覺、媒體、旅行等,界定女性經驗和女性氣質。兩位目前皆為近史所訪問學人,此次工作坊發表之論文為其初步之研究成果。

稱誰之姓?清代婦女姓氏稱謂與論辯

  〈稱誰之姓?清代婦女姓氏稱謂與論辯〉一文,延續衣教授博士論文,進一步探究清初儒者對於女性傳記書寫與名分稱謂的問題。本文以清代吳錫之妻戴婦的生命故事為主體,透過校訂清代士大夫毛際可 (1633-1708)、毛奇齡 (1623-1713)、馮景 (1651-1715) 所撰戴婦傳記,仔細耙梳與分析三者的稱謂問題,藉此觀察清初士大夫如何撰寫女性生命史。

  文中指出三人對於戴婦傳記稱謂的論辯,主要以古代稱姓的習慣、尋常稱謂與作傳詞例不同、從夫正名、從子、旌表格式等角度作為基礎,爭論出嫁為婦的女子於傳記書寫稱謂上,究竟應使用本姓抑或是夫姓。透過三者的交鋒,窺知其發揮清初以來考據的學術風氣,翻閱古籍、引經據典,顯現對於古代經典的理解與對女性在家庭社會之定位。婦女傳記所標記的稱謂,目的是合適地標記出女性的社會屬性,並且符合禮制。

  衣教授文末特別檢視三位清儒書寫婦女傳記的實踐情況,發現三者書寫格式與其書寫原則有時並未一致,顯示清初儒者對於女性姓名標示之浮動性;也發現其標誌女性傳主時,較為重視女性名份的考量。衣教授以三人的稱謂書寫,與章學誠論方志列女傳體例,以及女性傳記一般體例格式(「地名 + 夫父子名 + 傳主名」)做出比較,省思清代學術、禮制、傳記書寫與性別文化之間的關係。

  會後討論時間,在場學者主要提出婦女傳記書寫的選擇問題,如本姓與夫姓同時存在多半無疑,但若本姓與夫姓擇一書寫則出現爭議,抑或是標示先後亦產生疑問。究竟如何書寫,又是否有一定的原則,於何時出現轉變,建議可進一步著墨。此外,與會學者也討論了書寫婦女傳記的目的,婦女傳記與家族勢力和家族認同的關係,以及民國以後,在中國、臺灣、日本的婦女稱呼與冠夫姓等的問題。

「女界」一詞與清末民初女性主體之建構

  秦方教授〈「女界」一詞與清末民初女性主體之建構〉一文,討論「女界」一詞的出現與建構過程,並且分析其指涉的意涵和內涵轉變之因。文中指出 20 世紀初期出現許多有關中國女性的新名詞,如女權、女同胞、女國民、國民之母等,以形容或界定該時期之新現象、新思想。「女界」一詞見於 1903 年《女學報》,其出現與清末民初的報刊、女學、社團作為啟蒙女性之媒介息息相關,具有中國女性主體建構和身份認同的意義。

  秦教授分析「女界」一詞出現的目的,是企圖建立以單一性別為基礎且具姊妹情誼的理想世界,一方面改變儒家倫理中男女兩性關係,即無需透過「男」的範疇而自我界定,呈現女性主體建構的主動性;另一方面轉變女性傳統家庭角色,即不再侷限於婚姻和家庭角色地位,展現女性角色的多樣化與可能性。

  秦教授透過檢視《女學報》與《女界近史》中出現的「女界」,發現此一新詞語在最初使用時呈現混雜的情況,既有 19 世紀晚近以來知識分子宣揚和實踐的進步與文明話語,又具有中國儒家性別教化機制的潛在因素。分析其故,「女界」一詞透過否定的方式來界定主體與內涵,其概念的邊界亦隨著社會文化與詞語使用者的不同訴求而調整,使該詞在建構過程中陷入緊張和搖擺的命名焦慮,遂呈現其矛盾與不穩定性。

  此外,「女界」一詞應晚清以來興起的群體思想而生,當時想像國家民族是由不同群或如政界、軍界、商界、學界等各界組成的政治共同體。「女界」一詞以「界」之身分,與各界平等地共同參與國家民族的建構。然而,「女界」本是一包含全體女性且具普遍性姊妹情誼的新概念,但其女性內部社群卻發生齟齬,代表事例為女界主動地與青樓的妓界劃清界線,促使「女界」此一群體式的類別詞彙始終無法成為容納全體女性的指稱。

  會後討論時間,與會學者提出「女界」一詞的出現與日本語詞有關的疑問,建議考慮 20 世紀初中日文化交流與語言相互轉用假借的關係。再如,男性如何看待這群女界,對於「女界」一詞有何評價與回應,又是否使「女界」一詞轉變或增強其意涵。此外,近代出現「女界」此一新詞,卻無法包含一個新世界,有學者認為本文反思姊妹情誼和其矛盾關係具有啟發性,且與 Bell Hooks 的研究相互對話,未來可進一步探討:女性自身如何涵納各種身分、階級、職業等不同範疇的女性?社會群體類別的劃分原則為何?其實際情況是否具有明顯的區別?以及如何落實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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